过年

by 谢智慧

周嘉珉

新年穿旗袍不过是许许多多人的“一年一次新年仪式感”,或是讨个旗开得胜的好彩头。但自混迹社交媒体各兴趣群组,无意间发现平等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乌托邦,再经历来自于性别样貌的刻板印象与偏见,原只存在于张爱玲和王安忆文字里的民国旗袍,某程度上成了我对自己的期许。

海外定制旗袍固然费心劳神,成本也比在本地购买改良旗袍来得高。但穿衣细心逐颗扣上盘扣的同时,亦把对自由、对平等、对尊重的渴望与追求,扣入我心间。

曾经,我以为女子打扮真就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赞美。又因缺失现实社交,我一度掉入社交媒体点赞数量的陷阱,错把虚拟世界里的赞美当成是自己能力的肯定。在无止境的讨好与虚妄追逐里,我失去了爱惜自己的心气。

周而复始的流年磨灭了我对生活的热忱,我变得梗沉默更寡言,也不再对任何人事物抱希望,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怨望。

我以为,女子的自信与自爱,从不应建立于他人的赞美之上。而世间女子的美丽与风情千万般,更不该只剩下奉承与谄媚。然而,在人人皆想爆红的网络时代,多少女子每买一套新衣裳、每做一个表情、每照一张自拍相,都得先在心里细细忖度与算计一一多露一寸肌肤就多一分注目,多一丝巧笑就多一名裙下之臣,也就多一点热度。

到头来,社交媒体账号也只不过是个人生活展示橱窗。里头的人或娇俏、或性感、或甜美、或温柔,但都不过是一场人体模型出演的塑料派对。

这样的画面太过窒息。

总觉得天蝎座特别吃亏。明明才过完生日大一岁,转眼却因天增岁月又被迫增寿。因此,我的新年愿景往往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我刚过去的生日愿望出自太宰治短篇小说:我想爱一切,我想美丽地活着。

友人曾笑话我竟恬不知耻地期盼自己美丽地活着。其实,“爱一切并美丽地活着”,不过是被时疫偷走三年时光以后,茫然捡拾稀碎青春的无奈喟叹。2020年实施的行管令非但限制出行自由,还强行地在人生这部只能一镜到底的艰难电影按下暂停键。或许是习惯了居家办公后的深居简出,或许是习惯了口罩遮盖面容,我从都市丽人变成沉闷宅女。曾不可或缺的化妆品亦沦为积尘摆设。

绝非主张外貌焦虑。但一个曾经热爱打扮,擅长社交的阳光女孩,变得不修边幅,形容枯槁,丧失的是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人生的盼望。

熬过足不出户的新冠鼠年、撑过低迷艰辛的奋斗牛年、拼过重整旗鼓的希望虎年。我想,与其祈求开运转运,不如趁机彻底告别时疫所带来的垂头丧气,给自己写部可爱的人生剧本。

旗袍上成双的兔子使我想起《木兰诗》——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木兰何等飒爽!

穿上定制战袍,以先贤为平等与自由的不懈精神为底气,挥别凑合将就。新的一年,更该好好欣赏这不完美的世界、好好爱惜这不完美的自己,美丽且坚定地当个不受世俗拘束的女子。

倍万自爱,不负鲜衣怒马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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