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散的人记得要找到自己@河内

682

张美莉

你好 （xin chào） 。

五年后，重访河内 （Hà Nội）。

JS 来公干，只有周末的自由时间。我说，去走走看看宁平 （Ninh Bình） 吧。

你，有听过宁平吗？

宁平省位于河内以南100公里，山水如画，有不少优雅景致的名胜古迹。

第一站，我们参拜了越南最大，也是东南亚最大的佛教建筑群，拜定寺 （Chùa Bái Đính）。

走在有500尊罗汉尊者的长廊，看着一座座尊者的法相，念着一个个尊者的法号。
……
不著世间尊者
……
不空不有尊者
……
法自在尊者
……
愿事众尊者。

从三门空开始，我们登上有重达36吨大铜钟的钟楼，远眺释迦牟尼佛舍利塔。舍利塔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

安乐解脱
日照月临金世界
山河永固玉楼台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走进观世音殿，参拜越南最大的观世音菩萨像。千手观世音金碧辉煌，莲花法座由一条龙撑起。大殿两旁的两尊黑色观世音菩萨像，法座是树根。我才知道，原来这两整座观世音菩萨像是由整个树木雕塑而成的。

慧日星辉
善慧为名世界三千通说法
慈悲作念灵台七九吾心根

踏进释迦佛殿，参拜100吨的释迦牟尼佛铜像，佛像庄严。两大弟子大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左右护法，神韵互应。

心即是佛佛即是心有是心方开佛法崇深
缘本有因因本有缘是有缘乃廓善缘广被

我的祝福里，有你。

有一说，北越有双龙湾，指的就是下龙湾 （Hạ Long Bay）和陆龙湾。

长安生态保护风景区（Tràng An） 和下龙湾一样，拥有大量姿态各异的石灰岩地质，景色类似海上的下龙湾，因而被称为陆龙湾。

陆龙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UNESCO） 列入了世界自然复合遗产名录，正式登录名称是“长安地景复合体” （Tràng An Landscape Complex）。此区域包括三谷（Tam Cốc）、长安（Tràng An）、各大小型庙宇，以及越南最早独立王朝首都——华闾古都（ Cố đô Hoa Lư）。陆龙湾也是电影《金刚：骷髅岛》的拍摄地点。

一个是矗立在大海中的壮阔；一个是分布在河川中浩渺。我还没有去过下龙湾，先来一探陆龙湾的美。

妇人手划竹船，带着我们欣赏陆龙湾的旖旎风光。美轮美奂的岩石山、造型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神秘的洞穴和隐蔽的庙宇。两个小时，我们漂流在河川中，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类似金刚（Kong） 的岩石山，我们也看到了。

最后一站，来到越南版的长城——跳舞的洞穴（Múa Cave）。相传陈朝（Nhà Trần）皇帝经常前来这里观看嫔妃美女唱歌跳舞，因而得名跳舞的洞穴。

登山不看景，看景不登山。500级的石阶有点陡峭，要看好脚步。人生，就是要看好当下的每一步。

舞洞的山顶有两个山峰，左边的最高峰上有一个石头雕塑的龙造型，右边较低的山峰上有一座塔。我们登上了最高峰，从山尖上俯瞰三谷的山水和稻田，也可以看到另一个山峰上的塔。蜿蜒曲折的河川、错落有致的农舍、郁郁葱葱的稻田。美极了！

脚程不错，还有时间登上右边较低的山峰，在塔边看左边最高峰上的龙，在天空飘舞着。

宁平的美，我希望你也能看到。

五年前的河内小旅行，去了一些景点。穿梭在历史悠久的三十六行古街区，在纵横交错的小街和岔路间打转游荡。

清晨漫步到由艾菲尔铁塔 （Eiffel Tower ）设计师 Alexandre Gustave Eiffel 所设计的，河内的第一座钢铁桥（Long Biên Bridge） 。

经过由越南与韩国艺术家在高架火车轨道墙上合作打造的壁画街（Phùng Hưng Street ）。

看还剑湖（ Hồ Hoàn Kiếm ）周五、六、日步行街上的民风淳朴。

逛充斥着大量赝品与冒牌货，了无特色可言的同春市场 （Đồng Xuân Market）夜市步行街。

在 Tạ Hiện Street 酒吧一条街，坐在矮凳上小酌河内啤酒（Bia Hà Nội），看人来人往。

去还剑湖中的玉山祠 （Đền Ngọc Sơ），听越君黎利和神龟得剑还剑的传说。

观赏升龙水上木偶剧院（Thang Long Water Puppet Theatre） 的水上木偶剧。

参拜西湖旁香火鼎盛的越南古寺，镇国寺（Chùa Trấn Quốc）。

走走越南版的天安门广场——巴亭广场 （Ba Đình Square）。

在河内大教堂（St. Joseph’s Cathedral）感受平和。

去火炉监狱 （Maison Centrale Hỏa Lò Prison）看殖民政府和战争的残酷。

去一段穿梭于两旁民房之间的火车轨道，在美丽的铁道风景线打卡。

五年后看河内，矮凳文化依旧。河内人喜欢坐在矮凳上吃喝聊天。街头巷尾随便摆几张矮凳，就可以摆摊开始生计。不只是大叔大婶，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坐在矮凳上话家常谈人生。民风相对淳朴。我看到很多人都在啃瓜子。

五年后看河内，摩托车与车辆的鸣笛声依然不绝于耳。河内人给我是也按喇叭，不是也按喇叭，动不动就乱按喇叭的印象。

五年后看河内，交通的人文素养真的还需要加加油。虽然多了人行信号灯。可是人走，摩托车走，车辆也在走。

“难过”的时候，敢敢过！人生，亦是。

河内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城市。走在河内的街头，会有一种置身于中国古代和法国欧亚交错点的感觉。看到很多汉字，有亲切感，也有大量法国人留下的欧式建筑，尤其是鹅黄色建筑抢眼。

我有三天自己的时间，一个人在河内游游荡荡。

我不是天主教徒，但心中想重游的第一名，是河内大教堂 （St. Joseph’s Cathedral）。这里是越南罗马天主教总教区的总部，也是法国殖民政府仿照巴黎圣母院在越南建的第一座天主教堂。

我喜欢大教堂外墙斑斑驳驳的历史沧桑感，和教堂内部色彩斑斓的玻璃窗彩绘。

大教堂在特定时间是免费开放参观的，可以从侧门进入。

九点半抵达时，大教堂的钟声响了数分钟，不寻常。大教堂四周铺上红地毯，铁门边有人驻守着。我看到有人群在四周围观，也看到有修女或是一些穿著整齐的人士从正门进入。

我决定去侧门看看，才发现大教堂的后侧有乐队在准备着，也有许多人在聚集。看到有人从侧门进入大教堂，我也跟着进入。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庆典，大教堂内已经坐满了人。我找好位子，开始 google。原来是圣若瑟瞻礼（The Feast of Saint Joseph ），也称为圣约瑟日（Saint Joseph’s Day）。

我读到“圣若瑟是耶稣的生母，圣母玛利亚的先生。天主拣选了他作为耶稣在世上的父亲的角色。”

十点，圣歌礼赞序曲揭开。我跟着人群站立，修女、圣职人员陆续进场。走在最后的，是大主教。布道中，穿插着圣歌。呼召中，教徒以诵念或吟唱回应。

一片祥和。

我跟着教徒，或站、或跪、或低头祷告、或相互祝福。

满满的祝福里，有你。

一个半小时的圣若瑟瞻礼全程都是以越语进行。我完全听不懂，纯粹是以恭敬的心出席。

步出大教堂不到100米，我看到一个小巷有一道小门，两旁的楹联是：

慧日高悬光接禅门莲步
慈风普扇扫清石径车尘
横联：Chùa Bà Đá

深处，我看到了一间寺庙。

走进巷子里，我回头，发现小门后上方，刻着：大觉门。

寺庙非常幽静，完全没有香客。我对著寺外的人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礼佛三拜。

大殿内坐满了佛菩萨，我看不清楚是供奉哪一些神明。

幽暗中，只有我和一位坐在摆满越南佛经的书橱前念经的妇人。

静谧的气氛中，佛经轻轻绕绕。

我在斑驳的樑柱上，看到“”佛日长明、“皈依不落”。一些字，看不清楚，消失在岁月里。

终于，我看到了，“灵光寺”。灵字，是由“雨四王”组成，是灵字的异体字。

我 google 了一下。

“灵光寺是河内佛教协会的总部，相传有1000年的历史。”
“此寺又名石娘寺，缘起于昔日此地出土——女性石像，市民集资建祠以祀之，石像却忽然消失，只好照样另刻一木像修寺供奉。”

寺庙静静地伫立在城市的小角落，任由时光流逝。等待着，有缘人。

我的祝福中，有你。

我一个人去了升龙皇城遗址（Thăng Long Imperial Citadel）。

来个历史小百科。

“河内是一座悠久历史的古城。它在各朝各代的名字也不一样。百越地时期它是‘龙边’（Long Biên），‘宋平’（Tống Bình），或是‘龙肚’（Long Đỗ）。在唐代它是‘大罗’（Đại La）。李朝的李太祖把都城从华闾（Hoa Lư ）迁到大罗时，把它改名为‘升龙’（Thăng Long）。根据纪载，李太祖在亲临大罗城时，在城内的大湖看到一条金龙突然从水中窜出，一跃升入天空中。在场的人诧异之下，也深信是天赐吉祥的良美征兆。李太祖因此颁布《迁都诏》把原名为大罗城的河内改名为升龙，并作为首都。”

我才知道，原来在还剑湖旁看到的巨大塑像，是河内的建城君主——李太祖。

“胡朝时它是‘东都’（Đông Đô）。前黎朝时它是‘东京’（Đông Kinh）。到了明属时期，明成祖从南京迁都北京，又改成了‘东关’（Đông Quan）。在1802年，越南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阮朝建立后，阮朝建都顺化（Huế），阮圣祖明命帝把它改名为‘河内’（Hà Nội），这名字便一直沿用到今天。

1873年，河内遭法国殖民者入侵。1888年，阮朝被迫割让河内给法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河内被日军所占领。日本战败后，法国又企图重回越南，河内也成为胡志明领导的越盟与法国殖民者的战场。1945年，胡志明在河内发表了《独立宣言》，标志着越南走向摆脱西方殖民枷锁的自主独立道路。此后，河内就成为越南的首都。”

2010年，升龙皇城遗址中央部分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斑驳的遗迹中隐约可见古皇城的气派，也看到殖民者留下法式建筑的烙印。

路过旗台遗迹，我从端门（Đoan Môn）遗迹进入升龙皇城。这里建于黎朝，是皇帝出入禁城的正门。

我也看了敬天殿（Kính Thiên Palace）遗迹、带有阮朝建筑风格的静北楼、阮朝行宫门和博物馆展出的出土文物。抗美战争时期，这里也充做抗美作战指挥中心。我看了总参谋部作战指挥室、D67房和地下室遗迹。

我读到，“地下室遗迹原来是军事地道，至少要爬三层楼，可见位于地底很深的位置。阶梯入口处有很厚的金属门隔离，是抗美作战的地下碉堡。整个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有许多军事设施。”

地道阴阴暗暗的，我一个人，只走一段阶梯下去看看，便上回来了。

从侧门出去，过一个马路可以看到黄耀街18号考古学遗迹区，就在国会大厦的后花园。原来在2002年兴建新的国会大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越南最大的考古学遗迹区，是升龙皇城遗址的一部份。

一个人游游荡荡，我发现原来在国会大厦旁，有一座四方体由大理石砖成，中间是个空心的金色火焰造型的纪念碑。Google 了一下，原来是英雄烈士纪念碑。我向守卫点了点头，他就让我到纪念碑四周走走看看。

继续一个人的游游荡荡。

附近就是胡志明陵寝（Hồ Chí Minh Mausoleum）、巴亭广场（Ba Đình Square）和列宁公园 （Vườn hoa Lênin）。我没有特意走去。路过越南军事历史博物馆（Vietnam Military History Museum） 和五年前曾经去过的火炉监狱，城市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提醒人们，战争没有赢家，剩下的是看得到的残骸和看不到的伤痛。

这个旅程听到了一个越语冷知识。话说越语的元音发音有多种音调，每种音调都有其独特的音高和显著特征。越南的国民美食之一，越南河粉（Phở），发音为 fuh；Phố 是街道的意思；而 Phò 就不要乱叫，发音为 fo，是妓女的意思。

三月中旬在河内遇到了萧瑟的春季。阴阴沉沉的，25摄氏度左右，凉风徐徐，非常舒服。离开前，气温突然升高，一度飙高至38摄氏度。

人与人之间，也有温差。

我在河内街头游游荡荡，捕捉些许的浮光片影。有挑扁担兜售各类食物的身影；有在街头理发的摊位；有随地摆几张矮凳开始生计就养活了一家子的人。

战争中，有太多走散的人。祈望大家都能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Photo by moerwijk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