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希
眨眼间,已有九个月没在人间烟火发布文章,也没有执笔写故事。
前段日子人在异国适应新环境,没有手提电脑敲字写文,可是总有种心情是,觉得自己可以很快重拾写作的心情,大概是明日、后日或者三日后。写文的心情和念头从没有消失,如伴随呼吸声一直同在,未察觉时光流逝。你认为我消失了九个月,我却认为自己从未离开,碍于繁杂事务无法现身,套用网络用词,那就是 “潜水”。兴许,当我正式发布这篇文章时,变成消失的十个月。突然发现 “时间” 在弹指之间用 “日” 计算过于渺无影踪,或许应该用 “星期” 和 “月份” 计算。瞧,哪天睡醒之后,发现又是新的月份,于是我消失了十一个月。
人生苦短,我花太多时间迷失与寻觅之间,无论是正职工作内容还是业余写作,从马来西亚到新加坡,偶然仰望充满希冀的方向,却不知道怎么走下去。途中赏花赏月,看似潇洒自在,内心深处实在虚度光阴,要不然怎么没写半篇文章。友人说,这是自我沉淀的阶段,仿佛我又明白了人生里其中两个阶段:告别自我与自我沉淀。既然有了上一篇的《第N次的告别》,自然也会有《第N次的沉淀》。
初到异乡,迷路和摸索乃是日常便饭,从求职租房到完成体检取得证件,还得摸索如何与室友相处,摸索如何掌握日常工作的内容,摸索老板和同事心理,摸索哪家食物最便宜,摸索最佳悠闲活动……我从住处的社区小园走到公园,再走进公共图书馆,所到之地皆是人群或闷热的空气,于是再移步至慈善机构的公共空间,凝望逐渐迟钝的智能手机,重复休日的无所事事。有种写文的心情和念头,偏偏笔下无半个字,仿佛所有的思绪堵在心头,有条血管未通,因此脑袋与手脚未协调。
当初坚持到新加坡工作,想着体验人在异乡生活的滋味,那种硬是要挤进去成为一份子的感觉,明知道外地人与在地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对待,外地人宛如蝼蚁侵蚀陌生国土,在地人极力保家卫国。突然,也会想书写关于新加坡的故事,可笑的是我在马来西亚生活近三十五年但写不出像样的马来西亚故事,更何况是生活不久的新加坡故事?于是,我在写作路上又感到迷惘,曾经想写职场生存的文章为主,后发现有文人写得比我更好呀!结果放下笔后,难以继续书写职场故事。
我一直认为马来西亚必须有不同行业的文学故事,即使是落入世俗,不待见的保险代理员也好,自私自利的商家也罢,想了想,原来每段内容或每行文字是如此难写。此地难以容纳我的不才(无才也无财),奢望到新加坡走一圈。走呀走,想起身边有坚持写推理小说的、有坚持写古风文的、有坚持写社会文的、也有坚持写校园的…… 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坚持写什么,于是我便从文字中隐去,上演了《消失的九个月》。
间中冒出一些想法或故事情节,可是很快地就被工作内容或生活琐事取代。阴凉的天气,待在有中央空调的工作单位,连连打着哈欠,好几次转头即忘掉老板的叮嘱,我打从心底明白自己已经失去灵魂,对投身多年的工作感到无趣。突然,也会想起那些喊着 “工作与生活平衡” 口号的人们现在怎么样了?为五斗米折腰,似乎无法完整表达我的心情与实况,不至于如此卑微,而有一种无力感使我无从做选择,每日重复强迫自己起身上班和下班觅食果腹,时而在公共图书馆翻阅免费书籍。抑或,这已经是我的选择,毕竟多些傍身钱,未来可行之路便多一些。
走呀走,想呀想。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在陌生人群之中慢步,在肃静书堆之中叹息。突然,有种悲哀冒出来。性情内敛的我以为在马来西亚得不到机会,或许可以在新加坡觅得生存空间,但原来这里也不属于我。自家人总是忽略待在身边的那位,外家人总是剔除外来之人,难以融合的圈子,难以掌控的时间,难以理解的自己。想必,这是庞大外籍劳工的心声。想说至少文字不会区分人种,但我还是没把文字掌握,它们逐一从时间与灵感的细缝间溜走,我继续在迷失与寻觅的道路上行走。总有天会看见心中的阳光吧?无论如何,最后感谢姑姑借我手提电脑写文,惟有写文的我才像找回灵魂的人,方才有余力重复身不由己的日子,重复期盼上班有薪资,再期盼下班写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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