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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britney

周嘉珉

父亲的老朋友,一种英文名为Bulbul的鸟又回到屋前的水梅树上筑巢生蛋了。可不知为什么,那对体型不大的鸟夫妻竟令我想起李白的《观放白鹰》

众所周知,鹰是一种嗜血的肉食动物;无论是弯曲的嘴、锐利的钩爪,抑或是特殊的视力,俱是助鹰狩猎,成为暴戾掠食者的最强武器。但在古代,鹰却被奉为神鸟,是英雄胜利的象征;更是封建社会裡对磅礡皇权的崇拜与臣服。

大抵是民风所致,古籍多为鹰添上一层神秘而浪漫的滤镜。但凡有鹰的地方就必然有一幅万里云霄,必成一段壮志凌云的佳话。《文心雕龙》更将鹰化为风骨的象征。自那以后,鹰之「翰飞戾天,骨劲气猛」成了对文学艺术的审美的一大标竿。

记得上大学时,网络上疯传一个关于鹰重生的故事。

据说鹰活到四十岁时会飞到悬崖上,用岩石将已老化的喙敲去,又将已钝滞的爪拔除,就连身上的羽毛亦一併除去。五个月后,鹰如获新生,再次风骚地翱翔于九霄云外。

孰实孰虚,我也说不上。不过禽类的喙也并非毫无知觉,那只是一个覆盖著一层角质的软弱组织。因此,鹰重生一说大抵是写手杜撰,不得当真。

李白的《观放白鹰其二》写了一只刚被猎人捕获并剪去强劲羽毛的苍鹰。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这鹰不曾因此而失去斗志,在面对燕的嘲讽时依然老神在在地说了句“自有云霄万里高”。一句话就道出鹰的志向,相形之下那聒噪的燕又是何等无知?

无可否认,燕是渺小的。浊世裡,苍鹰直如月光华美,则如繁星微渺。向来只有众星拱月,何曾以月衬星?而星光同烛光,萤烛之火又焉能与明月争辉?

但燕果真如此不堪吗?

父亲多年前从刘墉的文章裡学得“鸟餐厅”的概念,依样画葫芦地在前院草地上搭起了木架子,喂养一群吱吱喳喳的麻。鸟餐厅开业至今十来载,也不知喂养了多少代的麻。我一肉眼凡胎,实在分辨不出它们的模样;只见它们朝朝准时报到,成群站在篱笆上引吭高歌,唧唧咕咕地说个不停,似在谈论餐厅老为何迟迟不上菜。

《聊斋志异》里有一段关于透过鸟语而预知祸福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小时候的我总爱临窗听啼,天马行空地想像麻们的交谈内容。麻长年自在飞翔;今日飞来这家,明日飞往那户,想必所窥知的故事比小区里最是长袖善舞的大腕还要多。所幸无人听得懂鸟语,否则街里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得多尴尬?

虽不懂鸿鹄之志,虽无法鹏程万里,却颇为自由潇洒。反过来想,也未必想知九霄云外是何天地。也许对而言,每朝到鸟餐厅饱餐一顿,再与三五好友相互唱和,共话家常,夜里有枝可依已是岁月静好。何必去想大鹏的背脊长到几千里?

脑里想着鹰,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搜寻了一些关于鹰的趣闻轶事。原来南美洲的安地斯神鹰善于借风使力,可以连飞五小时而不振翅。可一旦到了气流尽头,神鹰仍得积极振翅以搭上另一段气流。神鹰体型巨大,每一次振翅都耗损不少体力。故此,神鹰为了节省体力大多会搭著气流不停地在空中盘旋,绝不轻易着陆。

忽然想起张国荣在电影《阿飞正传》所饰演的旭仔。一个流徙的贵族,一只没脚的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曾在2021年3月19日于南洋商报的商余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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